進入北藝大就學前,欣賞過當代傳奇劇場的《慾望城國》、國光劇團《金鎖記》、台灣崑劇團的《蝴蝶夢》和幾齣折子戲。雖然算不上多元,接觸也不十分密集、深入,但一直以來都蠻喜愛傳統戲曲的演出,從一開始對於演員扮相和唸唱的好奇心,到後來稍微能以傳統戲劇的美學觀點來欣賞、感受戲劇的張力,其實在現代價值觀快速崩壞,以及後現代主義盛行的情況下,欣賞傳統戲曲似乎成為一種對於純粹藝術的渴望和享受。
因為開學以來唯一幾次的京劇演出都錯過了,所以也到圖書館借了VCD來看。我選的是《白蛇傳》,由杜近芳、葉盛蘭等錄音,杜近芳、葉少蘭、劉琪配像,分別飾演白素真、許仙、青兒。
錄製技術上,可說是十足展現現代科技在影音製作上的影響,例如採用聲音(錄音)和畫面(配像)分開製作的方式,的確讓收音的品質提高,聽覺上比較一致、舒服,但卻因此演員嘴部動作偶爾和錄音唸唱的節奏對不上,或是身體和聲音的分離下看起來會有情緒上的不一致,其中又以飾演白素真的杜近芳為明顯,整體配合上就顯得虛假。另外,影片製作上也加入部分Montage的手法,例如:〈盜仙草〉開頭白素真騰雲駕霧的場景以畫面拼貼呈現、〈水淹金山寺〉最後以拍攝水波的佈景做為小青將長江水引入的表示、〈斷橋〉開頭白素真的感慨之詞也以畫面拼貼手法呈現,不讓她直接露面於「斷橋」場景。
一開始許仙和白素真在西湖旁相遇,一同搭船游湖時,並未見實際的船身出現,只用許仙攙扶白素真上船來表現,而後船夫在船尾,小青、白素真在中間、許仙在船頭,良好的默契搭配下三人代表船三個部位做出船身前進、轉彎的感覺。許仙在全劇中最有戲劇張力的一幕,大概是在端午佳節讓白素真喝下雄黃酒,發現她蛇精的原形。在舞台表現上並沒有讓許仙真的拉開床廉,而是拿來解酒湯,想起法海曾說雄黃酒會讓他的七子現出原形,在擊樂慢慢加快的節奏下,許仙放下湯碗,慢慢好奇地靠近床聯的閉縫,最後終於看到白素真原形,身子一縮,立直踏地,甩袖倒下。靠著許仙原本都溫文儒雅的形象,在肢體的強烈能量及到位上,展現出震驚的情緒。
另外在〈盜仙草〉、〈索夫〉等段子中有比較多的武場,〈索夫〉一段,小青欲直接和法海開打,白素真不斷勸阻,兩人前後如照鏡子般一齊奔跑,也都同時亮相,但似乎因為我們對於角色目不同的了解,對於雙方相近的動作便有了不同的詮釋感。而後法海召喚天神,而小青和白素真也找來蝦兵蟹將、蚌殼鯉魚助陣,雙方人馬於此的纏鬥十分長,也讓我見識到許多國劇的兵器使用──包括單劍、單槍、雙槍、雙刀、雙劍、錘──,展現出繞、勾、刺等使用,也有許多毯子功的表現──前翻、後翻、側翻、空翻、旋子──。還有一段白素真和對方小兵們一起耍花槍十分精采。而白素真逃出金山寺與許仙會合,回家產下子後法海又出現以金缽套住白素真。這一場戲中,許仙也有一段利用甩頭讓長髮旋轉,表現出心中的無能為力以及憤怒,也十分吸引人。
也許因為時代演變和經濟發展,京劇的舞台看起來不再那麼「貧窮」。我所欣賞的白蛇傳版本在每場從兩人相遇西湖、白素真到仙草的深山、白素真居所、許仙被囚禁的金山寺……,原本可能都是非常簡單的舞台設置,但在影片中的設計卻可說是十分精美,從廳堂、椅子、布幔、石頭、佛堂、靈芝等道具無一不完整,雖說這樣的確不會讓人對於場景和情境感到困惑,但總覺得好像少了些中國傳統戲曲的簡約美感。另外很有趣的是,在我欣賞的這個版本裡,白素真和青兒做為妖孽卻被賦予很大的「靈性」,甚至白素真「救濟民生,江南一帶都奉養」,原本可能代表正義與公正勢力的法海卻辦詮釋成「帶著佛珠殺戮」,許仙也說:「害人的不是妻房。」拆散夫妻的元兇不再是人與妖的距離,而是一種類似道德約束的東西。
上個週末去參加「兩岸戲劇教學研討觀摩會」,會中陸愛玲老師談到他這次在改編《竇娥冤》的過程中,真正感受到傳統文化「根」的重要性。我想也許有人會說傳統戲曲發展已到末路,有人也還在這類表演藝術中嘗試和觀眾新的溝通方式。但我想無論如何,作為一種文化根基的穩定和豐厚,傳統戲曲或許不再像兩、三百年前那樣活絡,卻仍然有它存在並繼續發展的可能和價值。
台北藝術大學戲劇系九六學年度國劇動作課的部落格
2007年11月7日 星期三
國劇動作課程看戲報告─《白蛇傳》 19631034 余岱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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